是标准的野战军邮保密盒,没什么特别,除了寄件人一栏的钢笔字迹:
absender:oberstherannvonkle,pzrgt21,lothrn
epf?nr:drwenwenyi,ruesat-art,paris
两封信,一个加密一个平邮。同一寄件人同一收信人。
薄荷烟在君舍指尖停止了旋转,君舍眼神沉了沉,一声轻笑从鼻腔哼出来。
“克莱恩上校。”他念出这个名字,我那在洛林血战十天之久的老朋友…终于想起给他巴黎的珍宝送点贴心话了?
他伸出手,拈起那个金属盒。
“审查处打开了?”
“按照规程,尝试了标准密码,未开启。”舒伦堡回答,“正准备送往技术处进行非破坏性解码——”
“不必了。”
君舍打断他,将金属盒举到灯下端详,指尖拂过黄铜锁扣上的纹路,这种加密方式,他可太熟悉了。军校情报课上,那个总爱叼着烟斗的舒尔茨教授,曾用这种小把戏考倒了半个班。
指尖在锁扣的叁个特定凹槽处按下。
咔哒一声,锁开了。
是一张防潮纸便条,字迹刚劲,力透纸背,开头是典型的克莱恩式风格,“相信直觉”、“不要硬撑”。像在战场发号施令。
君舍眉峰一挑。
隔着几百公里,凭着几封语焉不详的信,这就嗅到了珍宝两周前身陷困境的气息,他这位老友,也并不全是个只会冲锋的钢铁脑袋。
可下一刻,他的目光顿住了。
“舒伦堡,出去。把门带上。”
橡木门悄然合拢,办公室里只剩下从地牢铁窗偶尔飘上来的哀嚎声。
联系伯格曼中将…
他反复摩挲着这个新名字。
伯格曼,国防军中将,一个典型的普鲁士老军人,刻板、正直,眼里容不下盖世太保的灰色手段。那个像中世纪盔甲的将军,克莱恩竟把宝押在他身上?
君舍几乎要为老伙计这“正直”的选择鼓掌了,这符合他一贯作风,永远选择阳光下那条路,哪怕那条路绕远、低效、且布满荆棘。
君舍的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,一下,又一下,像是在叹息,又像是在计算。
真是……精妙绝伦的选择。
他能想象出老友在战地指挥所里,就着摇曳的煤油灯写下这些字句时的表情,眉头紧锁,下颌线绷紧,那种坦克指挥官特有的、将一切威胁视为可摧毁目标的绝对专注。
那张脸上,此刻大概写满了对后方“软弱领域”的过度担忧。
他觉得这简直…值得喝一杯。
这念头落下,棕发男人还真起身从酒柜取出了一瓶拿破仑干邑,琥珀色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动,光泽竟与他瞳孔颜色有几分相似。
他眯了眯眼,浅抿了一口,才重新拿起便条,接着往下读。
“如果…我是说如果,真的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‘风雨’,去找…”
钢笔在这里,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,而那被划掉的字迹轮廓,隐约指向某个人的首字母。
去找君舍。这个选项,被像对待一个错误战术坐标一样利落地处理掉,没半分犹豫。
空气凝固了几秒,连地牢的哀嚎声都变得遥远。
君舍的目光钉在那墨痕上不知多久,嗤笑一声,那笑声轻得像烟,混入巴黎潮湿的空气里。
哈。
看来荣军院那次,他那点“多余的关心”,还是让他老伙计嗅到一丝不对劲?这是战场淬炼出的野兽直觉,还是…对军校同窗那点心照不宣的了解?
有意思。
水晶杯底与桌面碰撞,敲出一声清脆的响来。
不愧是能从东线熔炉里爬出来的生存专家,在保护自己所有物这件事上,敏锐得可怕。
可惜啊,克莱恩。
君舍摇了摇头,你太远了,远到看不清巴黎的阴影是如何像藤蔓蜿蜒生长的。
看看你选了谁,伯格曼那老家伙的客厅里,大概还挂着威廉皇帝时代的肖像,空气里都是樟脑丸和过时的骑士时代道德观。
他的大门或许能挡住盖世太保的搜查队,可他那部电话机,能吓退暗处那群扰人的“老鼠”和“蚊虫”吗?现在的巴黎,那套旧式荣誉,比一张浸湿的报纸还不堪一击。
君舍松开信纸,任由它飘落在桌面上。他向后靠进椅背,灯光在琥珀色眼底沉淀,化作让人捉摸不透的暗金。
你把那只娇贵又容易受惊的小兔,托付给又一个老骑士,觉得他的城堡比我掌控的暗巷更安全?
舍近求远,老伙计,你他妈是在怕什么?是担心我把你的珍宝,带进连你都觉得太过黑暗的森林里?
喉结滚动,咽下的不知是干邑的余味,还是某种扭曲的快意。
他忽然很好奇,如果克莱恩知道上周五的午后,他拿着伊藤贞夫的尸检照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