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远生接到宋珂电话的时候,一度以为这位多年雇主出了什么大事。
那语气不像寻常的发病或不适,更像是出了人命。
可宋珂在电话里并没多说什么,最后只简短地交代了地址,跟着一句:“马上过来。”
邱远生作为私人医生,常年服务几位固定客户,出入的地方非富即贵,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老旧的居民楼了,更没想到宋珂会在这种地方出现。
他有段时间没见宋珂了。这圈子就这么大,宋家的事他也听了些耳语,但只知道结果,不清楚其中过程。
这是他最近第一次见宋珂。
说不上哪里变了,只觉得那人身上的东西不一样了——从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、气定神闲的少爷,变成了一个锋芒隐在骨子里的男人。
诊断时宋珂一句话不说,就站在他旁边,距离很近。
他没做什么,甚至没催问一句,却让邱远生莫名有压力,以至于他都无暇思考,躺床上这个蓬头垢面,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和宋珂是什么关系,让宋珂如此紧张。
他完全没把眼前的女人,和宋家那个佣人联系在一起。
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,说话也比平时多斟酌了几分。
最终余清淮被送去了市中心的私立医院。
她被安排进单间病房,护士说等麻醉师过来前,要先由主治人签一份术前风险告知书。
宋珂只得跟着医生离开病房,去办手续。
他走得很快,但回来的时候,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。
随即进门来的护士马上解释,“病人说她恶心得厉害,想吐,不想我待在房间……”
然而那男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。
他站在门口,看着那张空荡荡的病床,僵立许久。
护士只见他面无表情走到病床前,仿佛被谁抽走了脊梁,支撑不住似的,两手撑住了病床。
她的角度只能看见——那双修长有力的手,正缓慢而用力地攥紧床单一角,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苍白。
他盯着床头的方向,一动不动,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。
过了很久,他才低着头,缓缓开口,像是对着空气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:
“……骗子。”

